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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届中国南京.现代汉诗论坛研讨会对话实录(节选)(上)
中国当代诗歌中的南方精神
刘倩、李敏、沈逸婷、沙磊等整理

黄梵题记:为了使与会的诗人、批评家能够对“南方精神”提供更丰富的寓意和读法,我和何言宏、马铃薯兄弟等“现代汉诗研究计划”的朋友们,在研讨会上几乎不发表自己的观点,事先委托马铃薯兄弟撰写的“南方精神”的要素提纲,也没有在研讨会上公布。这就使得与会者对“南方精神”的阐释更广,更具启发,也更别开生面了。如果当代诗歌中的南方精神实实在在地存在,那么与之相关的任何问题,即便谈论或解决起来太难,也不妨视为一种可能而有趣的收获。

研讨会主持人:何言宏、黄梵
研讨主题:中国当代诗歌中的南方精神
时间:2008年4月6日
地点:安徽和县香泉湖国际度假中心

何言宏:

机会、天气非常好,香泉湖这地方也那么好,我们相聚在一起,都是因为诗歌。我本人对诗歌是外行,因为一是经常与黄梵他们在一起,所以关注比较多,另外个人也喜欢。我首先介绍一下今天这个论坛话题的缘起:去年在北方,下雪的时候,在东北的火车上,当时我刚好和辽宁师大中文系教授、批评家张文新一起闲聊,我说起春节以后三、四月间要在南京搞一个“中国南京?现代汉诗论坛”,当时考虑选择一个比较合适的题目。我们聊起了柔刚诗歌奖,聊起了柏桦的诗歌,聊起了江南那种古旧气息和精神气息,特别是在当代中国的精神意义,当时聊得十分随意,但是初步决定了这个论坛的主题。回南京后因为时间比较急,雪还没有化时,我就和黄梵、马铃薯兄弟、傅元峰、何平、吴晨骏、育邦等几个朋友做了几次讨论,而且讨论得非常深入,初步打算以“中国当代诗歌中的南方精神”作为论坛的基本主题。在后来的筹备中,又分别征求了柏桦、周立民、刘志荣、杨斌华等人的意见,获得他们的肯定和支持。在前天来的出租车上,我还征求了宋琳的意见,他也肯定了这个选题。所以,对于今天这个论坛的讨论我充满信心,有这么多重要的诗人和诗评家在,肯定会有很好的成果和意见出来。我们有个疏忽,在邀请函中没有写出今天这个话题。但我相信诗人、诗评家的才华,他们即兴的感受是非常丰富的,所以肯定会有很多好的意见。一旦确立了这个话题,就会引发出来一些基本的问题:比如,中国当代诗歌中是否存在一个近乎本质化的南方精神?另一个,是否存在着一个可能与南方精神有着二元对立的北方精神?如果都存在,他们对中国诗歌的意义怎样?应该怎样评价?除了二元对立,两者是否还有着更加复杂的关系?诗歌中的南方精神主要体现在哪些具体的方面?有哪些重要的诗人和诗歌作品可以代表和体现南方精神?今天与会的很多诗人都代表着南方精神,写过很多非常经典的有南方精神的诗歌。如果存在着南方精神的这个视角,我们是不是可以为诗歌史和诗歌现实提供新的叙述和评价。因为当代诗歌史的编撰,我个人认为它的成就应该在当代小说史的成就之上,但我们是否还可以给诗歌史的编撰提供一些新的叙述和评价。本来今年《当代文坛》杂志要我们开辟一个栏目“重写当代诗歌史”,但因为作者特殊的个人原因推迟了。今天我们希望借着这个话题,可以展开更多的讨论。我个人不是很懂,希望今天大家在一起,充分地聊和展开。

汪政:

这个论题很好,何言宏教授已经作了初步的表述。我也是很晚才知道这个论题,也没什么发言权。关于诗歌的南方精神,界定是很冒险的事,这个说法要成立的话,还要做一些很基础的工作。比如从个案做起,比如诗人、作品、流派、区域划分以及诗人的创作历程和美学思想转换。我为什么朦胧地觉得这个论题是可以成立呢?在我思考诗歌的南方精神时,之前我曾经对散文和小说的南方写作做过一些考虑,当时我还是比较肯定的,因为从气质上来讲,不是很严格的角度,比如从江河这一代,他们肯定有着边缘不很清晰的处在流动当中的性情气质,在任何一种文体的写作中都会留下它的痕迹。虽然在现代社会特别是当代社会,在非常流动的情况下,很难按照古代诗歌的地理概念圈定地域写作。但是从程度上、从文化基因上、从诗人对于风格、对于文化的久远认同价值取向来说,他肯定要认同某种东西。所以,这个就像钱钟书所说,地域不要分什么南北,不要用什么东西框住自己,北方诗人也可以从事南方的写作,南方诗人也可以从事北方的写作。这样在物质、地理层面不动的情况下,它是变动不拘的。因它变动不拘,所以,南方和北方这种说法是不能成立的。我肯定这个议题非常有深入下去的可能和价值,它可以从另一个层面整合当代诗歌的一些取向。具体我说不上很多,来之前我在网上和通过其他方式看了一些诗人的诗作和资料,我觉得部分诗人,包括今天来的一些诗人,本身已经对南方和北方做了很好的说明。我记得有位诗人说北方比较靠近政治,是一个整体的、大的概念,而南方是比较细节化的、比较静的散的、比较流动的,包括对于国家、民族这些概念,北方诗人和南方诗人在选取意象时会明显不同。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但是这些思考已经很感性、很细节,很接近诗歌本体的一些东西。我昨天也跟一些人探讨过,大家一致认为今天是个很好的机会,让诗人们从诗歌本体的角度来探讨一下南方和北方,哪怕只是从个人体验,哪怕是颠覆一下这个论题,也是很有价值的。

柏桦:

我是在何言宏给我的电话当中,知道我们要讨论中国诗歌的南方精神。当然,南北确实是个比较复杂的概念,就是有没有刚才何教授所讲的本质主义,是不是有南方精神,这确实可以讨论。但是我们要谈一个话题,这又没有办法,只好不得不把它二元对立,我们姑且这样讲。但是有些北方诗人写出非常南方的诗,有些南方诗人写出非常北方的诗,这从古至今都大有人在,这个不用多说,比如白居易是北方人,但他是南方精神的一个代表。在中国对他不是特别了解,比如在日本,在平安朝的文学里,比如紫式部,比如清少纳言,这两个最伟大的,也是最细腻、最精致的日本女作家,可以说没有白居易就没有她们。所以,要谈南方精神的话,应该要理一个线索出来。南北的不同大致可以从一些线索上探究,比如南方的山水、隐逸、语言这三个方面。比如当代北方的诗歌是一种广场诗歌,很雄浑。南方则注重世俗生活,更加民间。还有语言,比如当时的《海上花》就是用吴语写成的。再比如新月派,他们是一批留洋的高级知识分子。新月派做了一件很多人不愿做的事情,他们写了很多方言诗,这很了不起。方言诗是真正的口语诗,是能代表地方精神的诗。比如徐志摩的一些作品,把地方话与普通话结合,也是南方精神通过语言的一种渗透。当时用南方口语写诗非常困难,他们做了这些实验。徐志摩用他家乡的海宁话作了不少诗。新月派是个高级流派,居然写了很多方言诗,他们实际上就是在恢复南方精神,他们都是南方人,都是用家乡话写诗。所以,会不会有一个道路可以尝试一下,把地方话和普通话整合一下,这种语言的渗透就是一种南方精神的渗透,可不可以在方言上进行部分渗透?另外就是山水差别给人带来不同的观感。至于南北之分,我就不多说了,因为我曾写过论江南诗歌风水的文章,里面谈到比如刘志培的南北之分,梁启超的南北之分,众所周知的林语堂谈的南北之分,包括王国维。这是古典部分。我前一段时间看孙康黎的书,他说南方精神初步确立的时间,是西晋东渡这一时期。当北方的贵族在四世纪第一次到南方,他们被南方温和的气候和美丽的风景打动了,尽管他们还在为北方国土的失去而悲伤,但是他们已经开始花大量闲暇的时间出游,出游成为一种时尚。比如王羲之的《兰亭序》,比如诞生了谢灵运、陶潜这样的诗人,这也是南方精神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孙康黎认为谢灵运是中国第一位山水诗人,也是最有成就的山水诗人,他同时带着读者是否通过他的眼睛去看文学。所以,像谢灵运、陶潜都是南方精神一条隐秘的线索。当年四世纪时,北方人都瞧不起吴侬软语,但是后来经过变化,语言超过了北方,成为时尚,造成大家都学这个时尚。关于当代,我的观点也在那篇文章中。比如北方诗歌粗犷,多多是一个代表。而南方,潘维算一个代表,他的诗歌柔软精致。还有山水和隐逸,这方面杨键算一个代表,可能别人会说他悲悯,但他更厚实的是隐逸。他本身就有点隐士的感觉,有隐匿精神。还有庞培写婺源的一些诗等。我今天早晨还给庞培谈到,苏州那么好的地方,但是苏州不管是当代还是现代,都没有出现过能体现它的精神的代表诗人。

宋琳:

我觉得我还是比较赞成南方诗歌精神这个提法,刚才柏桦已经把一些历史上的线索跟大家描述了下。原来我读过一篇文章,唐朝谢灵运后人写的,专门谈到江南,魏晋南渡以后,江南形成了一种传统,比照于京城文化。至少我注意到他这样一个观察,刚才柏桦也举了一些例子,我做点简单的补充。什么是我们理解中的南方?一个是山水,就是大自然本身与北方的差异,另一个就是隐匿,南方是理想的隐匿之地。还有一个是谈到语言,我就不多说了。我在想差异,刚才何言宏提到,这种概念的提出与北方形成一种二元对立。我自己不这么看,一个问题的提出有一个反面,它的意义就在于提出了南方精神。从语言的角度讲,北方基本是同一个语言区,而南方的语言则更加多样性,也为南方文化的发展提供了很好的环境,比如吴侬软语,吴方言区,南方还有别的方言区,我联想到比较重要的还有江苏浙江两地,闽方言区,赣方言区,粤方言区。如果以方言分布的区域作为一个线索来描述南方的话,因为我是典型的南方福建人,我恐怕会把云贵川列为北方。当然这是相对而言来谈。非常有意思的一点,徐志摩曾经用自己家乡话写诗,现在的诗人也会进行这个尝试,恐怕有一个问题更重要,就是我们成长的语言环境对我们个人心智、个人气质有影响,它是一个很重要的文化身份的区分。比如一个浙江人遇见一个江苏人,本能的把方言作为身份来介绍。比如世说新语就有这样的例子,一个很好的对子,两人见面都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哪里人,就是要说明一个文化身份。虽然现代人流动性大了,但是在个人记忆深处,哪里出生还是很重要。可见方言环境对文化气质还是构成了很大影响。尽管我们现在一般情况下用普通话也就是官话思维和写作,但是我们的第一母语尤其是对南方人而言还是自己的方言。再回到前面讲到的多样性这个问题。可能南方语言的多样性,也为诗歌提供了诗歌表达的多样性,以及气质的差异。柏桦举了几个诗人,比如说潘维。我就觉得挺典型,比如,语言像丝绸一样柔软,他是吴方言区生长出来的。另外南京诗人朱朱,很精致,他对城市的感受力,是典型的江南这一带的气质。柏桦文章里还分析得比较多的,比如说陈东东的诗。有一次开会柏桦问,上海是不是江南?上海当然是江南,只不过它是一个都市化程度很高的大城市。陈东东的诗很早就传达出一种古意来,这种古意毕竟中断了。以前的朦胧诗人都是北方人。虽然北岛的祖上是南方人,浙江湖州人,但这种隔代遗传已难起作用。柏桦总结的三点我觉得挺好,其实隐逸精神就是政治上的选择。大概最纯粹的南方诗人,我认为就是陶渊明。再往前说南方的传统就是楚辞,它开创了这个诗风,有别于诗经,诗经是北方诗歌。另外楚辞首开标注创作者身份的风尚,诗经很少标注诗歌是某某某创作的。所以,关注文人、创作者的身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楚辞从屈原、宋玉开始有了文人写作的传统。楚辞的格调从文本上来看,具有一种华美。这也是我觉得的南方诗歌的一种精神,一种表达上的精神。另一个就是我很喜欢的诗人谢灵运。而现代诗人与城市生活的关系比较密切,表达城市的比较多。但那天江弱水跟我聊天时,谈到江南的文人雅集正在恢复,当然文人雅集是一种很好的交流方式。但我觉得一个人出游出去,纵情于山水,然后写作歌咏江山风物,我觉得这个传统断代得比较严重。比如说庞培是徐霞客的同乡,比方说庞培身上就有徐霞客游侠的那一面。总之,我觉得诗歌从个人的家乡渊源等,可以找到个人诗歌史表达的一些渊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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