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ft
home
p13
www25
《今天》文学杂志网络版
线
《今天》杂志今天要闻今天推荐李雾点评专辑诗歌散文小说纪实文学访谈评论


这么多年来我们一起做过很多事
曾骞

在超市买东西。袋装的烤鸡本来要买两袋,我说我基本不吃荤了。于是只买了一袋。李晓东说,我自己吃。我们还买了点其他东西。提着东西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雪还没有停,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很好听,边听着这种声音,边走回去。因为天很冷,装烤鸡的袋子里和烤鸡上,全是白花花结成块的油。可能是猪油。是棕榈油。是结了块的油。李晓东咬了一口,说尽是油。没有微波炉。于是我建议暖气片可能会有一些用。把鸡在上面放一放。再烤一次。李晓东说,好,但我要先把袋口封起来。但后来鸡臭了。房间里太闷。温度又太高。忘记了吃。鸡肉坏掉了。后来李晓东说,我们再去买一袋吧。

那是前几年的事情。前几年冬天。现在是夏天。每天都很热。我在超市买东西。袋装的烤鸡本来要拿两袋,我说我完全不吃荤了。于是只买了一袋。棉花说,我知道,我自己吃。我们还想买点别的东西,但只买了些喝的。不是酒。是饮料。本来想买点酒,但没找到想要的那种啤酒。提着东西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了一点点黑。进超市的时候,天还亮着。太阳还剩一点没有完全西沉。如果这个时候能赶回住的地方,就可以看见窗口外面是红色的。落日。一窗口的落日。一窗口的余晖。一窗口的彩云。还能要求点什么。李晓东已经搬走了。棉花和我住在一起,现在。还能要求点什么。我们走得很慢。走回去只要五分钟,走得很慢,路灯悬浮在空中,黄黄的几排很好看。还能要求点什么。棉花说,棉花说了不少话,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还能要求点什么。

那是几天前的事情。前几天,天气突然变得非常地热,而且大暴雨。半夜的时候还打雷,闪电发白,白得发亮。打雷的时候,睡不着。打雷的时候,窗子动来动去的。房间不透风。房间有潮味。房间不大,还不透风还有潮味,棉花说,我们要不要换一个住的地方。这是在说,一定要换一个地方。我说早想换了,这是在说,早就觉得一定要换个地方住了。要是能买一个地方就好了。买一个地方的意思就是买一间房子。

这些都还是前几天的事情。前几天,有时意思是说前段时间。前几天,有时意思是说最近。几天前,前几天。最近几天。最近我经常去取款机取钱。卡里的钱越来越少。我希望它多起来。能不希望它多一点么。我听李晓东说,一个取款机只吐给了他五张练功券,而不是五百块。这样的事情还是少一点的好。我会拿着练功券不知所措。陷入泥潭了。有一个下午,我决定把钱都取出来。租房子。真希望是买。

那是前几个小时的事情。我出了门,棉花还在睡觉。下午觉。她可能一直会睡到天黑。要赖床,还不是随她么。我出门的时候,她可能心里能感觉得到。我回去时,她也能感觉得到,于是就会醒来。我会买东西回来。我也睡了下午觉,醒来时全身疲乏,头昏沉沉的,嘴巴发苦,出门前还洗了澡。但一出门就又汗流浃背。取款机在一个大厦里,银行关门了。银行也在大厦里。

在我前面的是个孕妇。她似乎要取走很多钱。我不断地听到吐钞票的声音。我看了一下身后,身后没有人。我离得她挺远。想离得远一些。等她取完,我就可以取。没有人排在我后面,需要等我把钱取完。我可以慢慢取。没有人等我,我不会让谁急。我也不急谁,因为她是个孕妇。我只是在等她快点取完。我一直在等,等啊,看啊,从她的后面看着她取钱。 这不是一种乐趣么。我觉得什么事情发生了。发生就发生了。该发生就发生。会发生。她竟然没有把卡取走。遗卡。但她已经走了。不要去管摄像头。不要去管自己是否有善良的内心。总之不要想太多。不要犹豫。于是我把钱都取了出来,还把密码都改了。可以随便地改别人的密码,这不是一种乐趣么。改密不需要输入原密码,这个漏洞不是太大了么。取款机漏洞很多,有时它会吐给你练功券。你要来干什么呢。

那张卡上没有签名。就当拣到了一些钱。取完那张卡的钱,我发现已经不用再取自己的了。够了。而且有点多。我把那张卡掰成两半,有卡号的那半用火机烧了一次,字就褪掉了。找一个垃圾桶,先把一半扔掉。再找一个垃圾桶,扔掉剩下的一半。分尸。灭迹。钱。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我提醒自己,不要再到那个地方去取钱。我回去的时候买了很多东西,但也只是一点而已。棉花说醒来已经有了一会。她说自己是被电话吵醒的。原来找好的一个房子别人抢先租掉了。棉花说,房东电话里说你们交钱太慢,租给别人了。棉花还说,算了,暂时不租了,就住在这里吧。我说这里有点小,还有点不透气,还有点闷。但估计要是租不到房子的话,还得住一阵子。我说只是一阵子。棉花说,不说这个事情了,我给你做晚饭去吧。

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棉花钱的事情。那是几分钟前的事情。我现在不想了。棉花在厨房里,我一个人在房间,把钱数了一遍。如果不租房子,这些钱应该拿来干什么,总之,要尽快地花掉它们。还是租房子吧。我在想租房子的事情时,棉花进来,告诉我,可能真的还是要赶快租一个房子的好,棉花说,柜子里有骨灰盒。

以前没有发现过,那是以前没有发现过,现在发现了,于是有点惊愕。骨灰盒。要去确定一下里面有没有骨灰么。不要。要不要把它扔掉。不要。碰都不要碰。要不要仔细看看是谁的骨灰盒。仔细看了,上面没有写。骨灰盒已不是重点。重点在棉花身上。她说感到了有点害怕。又说感到很害怕。我说不要怕。她说我始终感到有点害怕。越想越怕。有一只蟑螂从骨灰盒上爬过,棉花说,你看。我说越想就会越怕,越看就会越怕的,不要看了。我帮棉花捂住眼睛。棉花说,我要去洗个手。我说好,还说,我陪着你去。

我听着哗哗的水流声感到恐惧。搬走的时候,在搬完最后一件东西时,我还是决定要洗一洗手。太脏了。也忍不住。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和那次陪着棉花洗一样,我听着哗哗的水流声感到恐惧。在新找的住处,我们首先翻看了所有的柜子,查找有没有骨灰盒,或者比骨灰盒更恐怖的东西。比如,一把长长的头发。租之前我们就看过,确定了没有才会租下来。但搬进去后,我们还是不放心,有些强迫症似地把房子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特别是厨房。棉花不能再被吓第二次。因为她经常要做晚饭,所以很容易被吓到第二次。新租的房子朝南,还有阳台,阳台上有几盆花。我原来打算把花搬走。草木皆兵。棉花说,不用的。草木皆兵早死了。我想了想,有几盆花也没什么。还可以浇水给它们。它们再开出奇怪的花来吓死你。

我打电话又发短信给李晓东,告诉他我们搬了房子,并且告诉了他骨灰盒的事情。他说幸亏自己搬走了,还说,你们搬家是对的,很支持。那个鸡是怎么臭的么,不是暖气片,是房子不吉利,是风水。我说是,对的,是风水。他说,我住完这个半年,也想换个地方。并且说,只是想换个离公司近一点儿的地方。仅此而已。还说,要是能找到个人来一起住,该多好。我说你找房子的时候多注意一下。找一起住的人时,也要多注意一下。他说好,先不要再说这个事情了,在大清早,骨灰盒听起来似乎多么地不吉利。李晓东说,我上班去了,再联系吧。

李晓东很快就告诉我:我要搬家。他的意思明显,我要去帮搬。帮他搬完后,他说,真不好意思,你搬家的时候没有帮上忙。我说这有什么要紧的。李晓东说,天太晚了,大家都在,你不要回去了。我在来之前,棉花说,要是太晚的话,你就不要回了吧。她的意思是我如果觉得合适,可以和李晓东说上一夜的话。但好像说了几句就困了。我醒来了一次,想起没给棉花发短信。我发短信,你睡了么。棉花回我,根本睡不着,不敢睡。我回:怎么了。棉花说,你回来再说这个事情。看到这句话,我恨不得马上就回去。我回棉花,我也有点事情想讲给你听。我想在半夜,有些事情不好跟棉花讲。我怀疑李晓东的房子里有鬼。我把李晓东叫醒。问他有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也没有听到。他说我不是睡迷糊了,是真的没听到有什么声音。而且,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小孩,没有什么女婴,周围住的全是我的同事,你自己神经过敏。我说那好吧,可能现在已经听不到了,但刚才确实有的。我当时还记下了时间。几点几分。最近我一直都很敏感。自从把那张卡里的钱取完之后,我时不时就会感到有种不安,有种忐忑,有种偷窃的感觉。一边把偷来的钱花掉,一边还要同自己内心深处的邪恶作斗争。就是那种感觉。

棉花比我还要敏感。骨灰盒的事情后,她比我还要敏感。掉在枕头上的头发,从不会随便扔到地板上。剪完指甲,也不会把指甲乱扔。而且夜晚从不照镜子。洗澡的时候,我必须要陪在门口外面。当赶着从李晓东那里打车回到住的地方时,已经是很深夜。棉花没有睡。棉花告诉我,她的耳朵里面有点痛。她告诉我女婴啼哭的事情。还说,之后就开始耳朵痛。我啊了一下,然后问几点。棉花说几点几点。我继续啊了一下。我也听到了,我说。棉花说,是几点几点你没搞错么。我说没有。就是这个时间。棉花比我还要敏感。她啊了起来,几乎就要把我抱得喘不过气来。

我们都觉得和骨灰盒有关系。但我更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我觉得和那钱的事情也有关系。我说我向你说一件事。棉花说,说吧,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包括你在外面有女人。我说不是这个,外面我没有女人。我把那个孕妇和那些钱的事情说了一遍。棉花说,报应。她太轻描淡写了,让我几乎觉得她对我的看法很多,有点至恨无语,其中有一种看法,就是从心底里看扁了我。

但棉花最后又说,钱这个事情,有时说不清楚,你也不要再去想它了。反正钱这个事情有时不值得多想。棉花说,这个事情如果不处理好,很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感情。会吵架,会埋怨,会嗔恨,会破裂,会分手。这么多严重的后果。而听到女婴的啼哭,越来越频繁,耳朵也痛得越来越频繁,有时是一边,有时是两边。棉花说,你现在很多时候说的话,我完全听不到,听不清楚,你可能得需要不断地重复它们。我不断地重复三个字。她说好了,你很乖,她说,看着你的嘴巴,我就知道你在说什么,好了,你很乖,休息一下吧。

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不再听到。为了搞清楚什么,我又去过一次李晓东的家,但什么都没搞清楚。在李晓东家的沙发上,在某个时间,几点几分,我又接到棉花的短信,说声音。声音的意思是女婴的啼哭。说痛。就是在说耳朵痛。两者总是相伴而来。耳朵痛得什么都听不清,只听到有女婴在哭。

李晓东说,我认识一些人,说不定可以帮你的忙。但他找来的那些人一点用也没有。邪门歪道。不得好死。李晓东说,你要不要去趟庙里。还是建议你去一趟。三天两头的听到一个怪胎叫,不得安宁。我建议棉花把耳朵用东西堵上。但那更痛了,脑袋里装满东西,要爆炸。又没有爆炸。这不是最痛的么。棉花吃饭吃得越来越少,睡得越来越少,睡不着,吃不下,脸色很苍白。我吃饭吃一点,睡觉睡不着,越来越瘦,一摸就只能摸到骨头。我看着棉花就快剩下了一副骨架了。她说,我们是活在恐惧之中么,我是活在恐惧中么。我内疚得很,但同时也感到没有什么办法。对付鬼你能有什么办法。何况它可能不是鬼。是心魔。李晓东说,你别瞎扯了,他还说,我觉得如果不能赚更多的钱,那才会是件很悲哀的事,那至少不能还你得那么快。我说,心魔。还说,不要紧。李晓东说,你别瞎扯了。

早起跳健身操。做局部运动。棉花精力充沛地告诉我,三天两头的听到一个怪胎叫,自己都快变怪胎了。估计你也快了。这是昨天的事,今天,棉花就发烧了。烧一直退不掉。我的心缩得像把伞。棉花坚持不要去医院。生不进官门,死不进医院。她说你陪着我,我就会好起来。李晓东也来了。李晓东说,我知道你心里的感受,但比喻成一把伞,似乎有点怪。李晓东把欠我的钱拿给我,又同时借给我一些。李晓东说实在不行送医院吧。我说她,我刚想说什么,就被李晓东插了话,她什么,还不是你来决定么。李晓东又说了一遍,实在不行就送医院吧。但后来烧居然退了。但棉花她的耳朵开始痛起来。还是女婴的声音。女婴太小了,只会啼哭不会说话,要是在半夜突地听到有小孩和你说话,会吓个半死的。

这几天回忆前几天,回忆前段时间。棉花的精神恢复得很好,所以在谈论到以前的时候她很积极。她说,这又有点像旧时光了。我说什么有点像旧时光了。旧时光就是旧的时光,想吧。直到后来晚饭也忘了做。饿着肚子,一直饿到晚上的时候,她又听到了那女婴的哭声。棉花说,我又听到了。我也听过,想象着那时候听到时的样子。棉花说我把它当作猫的叫声。还说,耳朵的痛已经适应了。但她又告诉我,你知道它离你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么,远去的时候又是什么感觉么。这一刻它在靠近你,它在变得凄厉,变得微弱,它在生病,它或许也只是想让我们听到它而已。但这种时候,总还是有点怕,这一刻会过去的吗。这一夜也会过去的,还有这辈子。

我想听到取款机不断吐钞票的声音。我找到了一台取款机,有人在那里取款,我在一旁听机器吐钱的声音,很耐心地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那种一次取很多的人。我只是路过一个银行,突然就想起了那次遗卡的事情。那可是个孕妇啊。她带了那么多的钱,装在皮包里。出门口没多久就被人抢劫了,被人杀掉,那个时候反正天已经开始黑,大家又都忙着下班回家,所以没有人会去注意到她。杀她的人,也选择好了地点。那个地方不容易被人看到。她受伤了,后来流血才死了。她可能早就死了。所以没有人回来拿忘记拿了的卡。所以那个胎死腹中的小孩就跑来缠上了我。隔山打牛,缠上了棉花。每天哭哭啼啼地出来吓人。谁知道呢,反正好像还没有谁被吓得半死,只是越来越适应。哭声成了每天生活里各种样声音的一部分。我想拿了就拿了,确实不该拿的。后来下雨了。我还是在那里很耐心地等着。来了一个穿雨衣的人,他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可能是雨衣有点大的缘故。可能他要取很多钱,才穿着雨衣,因为下雨了,所以才穿着雨衣。他也一直在等,为了取很多钱,选择在下雨的时候才取,这样可以穿着雨衣。也可能他一想着要去取一把一把的钱,天就突然下雨了,完全不顾我等的感受。下雨和钱有什么关系。天气晴朗的时候穿着雨衣,不是很怪么。只有李晓东才那样干。

李晓东打电话给我,孙3,张研,都在,你赶快过来吧。他还问了一下棉花的病。我说快好了。那就带她一起来吧。李晓东说,你不来的话,我们打不成麻将。我一个人去了李晓东那里。大家都问棉花怎么没有来。我说她也去打麻将了。我们打了一夜的麻将。有时边打麻将会边给棉花发些短信,她也很快地回过来。一来二去,有些牌就忘了。棉花发短信给我:一来二去的,有些牌就忘了。我也是。她说,那你还回。我想再回:那你还回。后来毕晓春也来了。知道他也来,我就不来了。是够脚的。我说不打了,换你吧。他兴致勃勃地。我自己到沙发上去躺着。李晓东说喝的都在冰箱里。孙3说,你早应该都拿出来了。我喝了点东西,然后很快就觉得自己要睡着了。张研说要把电视关掉,李晓东说我先把空调开大先。但没有人去关电视机。声音挺大的。但我却听到婴儿的哭声很清楚。它一定不会受到任何干扰。因为它想被人听到。棉花发短信给我,声音。我回了同样的。

这样似乎好得很。不想它到底是什么,是否有一个人真的已经被杀死。而那意外得来的钱,就当它是意外得来的吧。几天前,前几天。最近几天。李晓东,还有上次的几个人,总是找我打麻将。我和棉花都在打麻将。各玩各的。但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都听到一个女婴儿的啼哭声。这多不容易啊。我们感觉彼此是一个人,听到同一个声音。不去管它是什么。重点在它让我们觉得彼此之间没有隔阂,是同一个人。一直以来不就是想要这样么。这有什么不好呢。所以有时我们还怕会听不到那种声音。我的耳朵也痛。

最近有人告诉我,他的朋友在晚上听到门口有婴儿在哭,不过当时已很晚了而且她认为这件事很奇怪,于是她打电话给警察。警察告诉她,无论如何,绝对不要开门。这个女人说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婴儿爬到窗户附近哭,她担心婴儿会爬到街上,被车子碾过。警察告诉她,我们已经派人前往,无论如何不能开门。警察认为这是一个连环杀人犯,利用婴儿哭声的录音带,制造有人遗弃婴儿的假象,诱使她们出门察看。警察还说,这个事情没有得到证实,警察又还说,我们已经接到了很多女人打来的电话说,她们晚上独自在家时,会听到门外有婴儿的哭声。我说,我在的时候棉花也会听到,这个事情和棉花的事没有什么关系,或者关系很大。李晓东说这就不知道了,警察都不知道。李晓东还说,请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不要因为听到婴儿的哭声而开门。我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棉花。同时,孙3又告诉了张研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不要因为听到婴儿的哭声而开门。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现在的事情又会成为几年前的事情。现在又已是冬天。在超市买东西。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超市。棉花说看到这种灯火通明的地方就感到有点害怕。堆积如山,什么都是堆积如山。我们原本打算要买袋烤鸡,但发现货架上已经没有了。买了点其他的东西,提着东西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雪还没有停,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很好听,边听着这种声音,边走回去。

2008,5,10

 
p6
news
jintian journal
book series
jintian people
editorial team
selection
letter from editor
readers feedback
related links
submission
subscription
contact
p23

今天视野
| 版权声明 | 今天杂志 | 读者留言 | 投稿 | 订阅《今天》 | 联系我们
Copyright© 2000-2007, jintian.net, All Rights Reserved.
 
spac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