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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女友
厘厘厘

(一)

她仍旧是过去的样子,一张美丽、光洁的脸庞,尖尖的下巴,一双漆黑闪烁的大眼睛,薄嘴唇像一片叶子,落在那张脸上。她的鼻梁秀美地耸立着,白色的皮肤仿佛覆盖在脸上的百合花瓣。总之,她的脸仍是那么美,像一缕日光,像一片月色,或者,像一片和风。

不过,他总觉得哪些地方不对头,隐隐地,有轻微怪异的感觉。他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使他产生这样的感觉。他紧紧地盯着她看。是她的脸色过于白腻,有点近似墙上的石灰颜色,或者,是她的嘴唇过于鲜艳,并且紧张地闭合着,有点颤抖,有点晃动?还是她的眼睛,那双黑夜一般、深渊似的眼睛,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个崭新的神秘、幽深的世界,那世界他以前从未在她的神色中发觉过?反正,他一点儿也说不清楚。

这是一个清丽的早晨,嘉文和绿珠这一对恋人久别重逢的情景。在此之前,绿珠没有跟嘉文打招呼,突然地,在一个下午,从他的房间里消失了。整整半年,绿珠没有一丁点儿音讯。嘉文曾经试图去寻找她,可是,让他为难的是,他不知上哪里去找。他只得在各种报纸、电台登了很多天的寻人启事。他本来想去报警,可是,转而一想,也许是绿珠厌烦了和他在一起的生活,不再爱他了,所以才出走的。如果去报警,会不会无事生非,闹出笑话来。嘉文于是在寻找绿珠无望的情况下,开始独自郁闷地度过每一天的单调生活了。

她站在那里,默默地望着他。她的眼神一瞬间复杂至极,又痛又怜又喜欢的神色。然而,她并没有像过去那样,每次从外面回来,蓟崞说郊挝幕忱铮?銎鹆忱慈盟?攘业厍孜恰?lt;BR>这会儿,她好象有点害羞,她不安地看着他,像个纯粹、晶莹的小女孩那样。嘉文一瞬间,感觉她的神色是那么熟悉,好象它曾停留在某个角落,确切地说,是停留在某个女人身上过。这个女人他曾经认识似的。可是,嘉文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女人了。他只是异常惊讶地望着她。

“绿珠,怎么你?......”嘉文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冲动地上前抱住她,又热吻又爱抚,简直不知道把她怎么办才好了。绿珠缩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小猫一样温顺。她紧紧挨着他的身体,用力抓着他,好象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似的。

这个时辰 ,嘉文的大脑又疑惑起来。绿珠身上的气息怎么不是红辣椒一样火热、强烈的味道了?而是像蛇,一条游离走动的蛇的气味。这气味是荒凉的,寂静的,绵延的,是深入骨髓的,无端使人混乱和紧张。而且,这气息也似乎从哪个地方体验、品味过。真是太奇怪了。

其实,在与绿珠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之中,嘉文根本没有心思想那么多不着边际的事。他只顾狂热地搂着绿珠,又抱又吻的,根本忘记了一切事物。他没有想到绿珠会回来。他那么爱她,爱到忘了一切世事烟云。她是他见到的最美丽的女人。他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遇见第二个了。一切胡思乱想,都是嘉文后来思想起来,脑中电光闪烁之时,那奇怪和不可思议,才像一片片飘动的浮萍,让他思绪浮动了。

(二)

如果按照某一种观点,一个女人只要与一个男人发生了肉体关系,这个女人就与这个男人有关了,那么,绿珠不是嘉文的第一个女人。他的第一个女人其实是银子。嘉文清楚地记得银子的模样,银子瘦瘦的,皮肤黝黑,眼睛像两片叶子。银子是个平常得有些让人忽略的女人,而且,她总是一副害羞的样子,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她的这个犹抱琵琶的神情,有时会让男人产生莫名的刺激和冲动。

银子是嘉文的女邻居。嘉文住在一个新建起的小区里。楼房是红瓦白墙,四周环绕着碧绿的草坪。嘉文一个人住在一楼,银子住在他对门。

起初他和她因为都是单身,经常来往。可是,后来,嘉文发现银子的情感发生了变化,他就不再去找她了。

银子说她二十九岁,可她看起来年龄更大一些,像是三十八、九岁的女人,她的脸孔不知是由于忧闷还是别的缘故,过早地衰老了,脸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皱纹。那皱纹像一种奇特的花朵,或者昆虫,匍匐在她的脸上,使她的脸色呈现出了卑微与暗淡混合的颜色。她似乎也不喜欢自己的样子,从来不照镜子。反正嘉文在她的屋子中没有看见过一面镜子。让人奇怪的是,银子在男女关系上显得很窘迫,很幼稚,很封闭,就像是紧密的贝壳。她好象没有过恋爱和性方面的任何经验。关于这一点,嘉文在后面的事情上得到了证实。

那是他们已不再来往的一个夜晚。有一天,银子忽然来敲他的门。他正在家里看碟片,是一个名字叫《画皮》的影片。一个有点怪异、很拖沓的一部电影。整部电影都在讲一个男人的偷窥生活。

“男人住在一个建筑群里,起初,在他的阳台对面,住着一个新搬进来的女人。她是一个奇丑而怪的女人。眼睛一大一小,脑袋上秃着,皮肤漆黑而粗糙。 简直是丑陋至极。大家都不喜欢她。甚至,小孩子见了她,会大哭起来。

这个小区是一个富人集中的地方,几乎每家的妻子、女儿都是美丽女人。所以,很少有人搭理她。男人们憎厌她 ,女人也不愿与她结交。

清晨,男人去阳台做操,总能看见她。她在那里浇花,低着头。看年龄她只有二十出头,应该是谈恋爱的年龄。可从未有什么男人找过她。

一些酷爱闲言碎语的老太太,教训孙女:“再不好好吃饭,就会像她那样难看...”她似乎听见了,脸上并无表情。

春天过去了,这个女人忽然消失了。男人再也没看见她了。大家少了闲聊的话题,便议论起别的鸡毛蒜皮了。

她住的那套房子里换成了另外一个女人。是一个很艳丽的女性。漆黑的眼睛,细致的皮肤,唇红齿白,像画报上的一样。

这个新来的女性使人们刮目相看。男人们经常注目她很久。看大门的老头笑盈盈地递给她信和杂志。不象从前对待那丑女人,“啪”地往窗台上一摔。年轻的男孩开始追求她,整天呆在她窗下等她,递给她一大堆吃食,鲜花和电影票。她快乐地走来走去。女人们羡慕她。她把所有的女人都比下去了。

男人单身,也喜爱她。早晨,男人在阳台上做早操。看见她在浇花,低着头。

只是夜里,她总是拉着厚厚的窗帘,很神秘的样子。男人怀着一种奇特的心理,从同事处借来一副望远镜。企图偷偷看她。

每天深夜,男人端着望远镜,看见透着灯光的窗帘,窗帘后影影绰绰。不知她在做什么。

终于有一天,那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风很大。她的窗帘没有拉完全,现出了室内的景象...

男人屏息观看...她坐在镜子前,在脸上撕着什么。不一会,一张完整的纸一样的东西被拽下来了。

啊,她的脸是原来的丑女人的脸!那张撕下的唇红赤白模样,是一张精致的人皮。

男人差点吓昏,赶忙闭上眼睛...他缓过劲来,凝神再看,看见她,不,那个丑女人对着镜子,一边抚摩着自己的脸,一边在哭泣。她哭得涕泪纵横....”

银子进屋来,嘉文应酬性地让她坐下。银子脸色疲倦,眼睛里似乎有血丝。看见嘉文客气的样子,她的脸上忽然放出光来。她坐下和他一起看电影。他把香蕉递给她。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一会儿,她就沉浸在影片中了。一边看一边叹息,眼睛紧紧盯着屏幕。

电影放完了,嘉文一边抽起烟来,一边望着她。他很想让她离去。可是,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又开不了口。她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对他说。

忽然,室内一片漆黑。嘉文向窗外望去,看见整个小区伸手不见五指。嘉文知道,停电了。

嘉文在抽屉里找到一枝蜡烛,点亮,屋子里立刻弥漫在了一种黄色柔和的光晕之中。他继续和她说着话。可他发现,在黄色的光影中,她的脸孔泛着清晰的色泽,竟然显露出了动人的质地。而且,她那种小女孩一样羞涩的态度,更加深了这种质地的幻想的光艳。

他在梦想中间,看到她开着花。那花越开越绚美,越开越饱满,几乎要撑破身体的外壳。

当蜡烛“扑”地一声熄灭时,他走到她面前,一把抱紧了她。她的两只柔软的、似乎寂寞了很多年的手臂紧紧抓住他。

然而,第二天早晨,嘉文就后悔了。他懊悔自己的冲动和脆弱。当他看见她那张暴露在太阳光线下的脸孔,他的这种后悔就更加剧烈和严重了。

(三)

在嘉文和那个叫银子的女人进退维谷之时,绿珠出现了。绿珠是他在一次舞会上认识的。那是公司为了庆祝圣诞节而举办的舞会。不仅仅有公司职员参加,也对外售票。认识的过程很平常,他请绿珠跳舞,问绿珠是哪个单位的。绿珠笑而不答。后来,绿珠见他有点窘,她便说,她本来是在邻近的城市蓝城的一家饭店做服务员的,现在不做了,闲居在家。

她说她的老家在遥远的西北小镇,她向往大城市光华流转的生活,便想独自出来闯天下。她有一个远房表兄也在蓝城。他经常照料她。

这一次舞会,嘉文被绿珠罕有的美丽吸引住了。他对她一见钟情。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很快,没多久,他就把绿珠带到他的房子里,和她过起了比翼双飞的同居生活。

银子知道嘉文和绿珠的事情以后,她失踪了一段时间,以至于嘉文有好多个日子没有看见她。银子似乎一直躲在屋中,几乎不出门。嘉文难得见过她几面。偶然见到,她总是低下头去,脸上红彤彤的,眼睛里似乎含着雨一样的泪水。她并不和嘉文打招呼。嘉文本来无所谓,他本来就不喜欢她,从来没有爱过她。可是,看见银子的这种隐忍、委屈的模样,他心底潜藏的深深浅浅的善良本性又使他不大忍心。他想找个疏松的机会,对她做一番解释——虽然这解释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他没有找到任何机会。而且,有一天,银子忽然永久消失了。他看见她的幽绿色的大门紧紧闭着。她的阳台上挂着一件忘了收起来的茵蓝裙子,它一直在风里摇晃着,落了很多的灰粒和尘土。

银子消失没有多久,绿珠就不告而别,也从他的眼前消失了。他不知道绿珠确切的家庭地址,只知道她是一个叫虹城的小镇人。他在屋中到处翻找绿珠表兄的电话号码,可是,电话簿似乎被她带走了。他只怪自己平日太粗心,竟不把这些重要的资料留心起来。真的是太粗心了。

还好,绿珠终于回来了。那么多牵肠挂肚的日夜,每天都在对她的音容笑貌的沉浸与回想中生活,太痛苦了。嘉文不是容易动感情的那种男人,但是,一旦动了感情,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绿珠的归来让他大喜过望。他决定今后一定好好珍惜,好好把握。可是,在欣慰和喜悦之中,他的心中又升起了无可名状的不安全感。那是一种非常奇怪、不能说得清晰的、雾一样的感觉。

(四)

首先,嘉文发现,绿珠的爱好和趣味忽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如,绿珠从前很喜欢翻阅电影戏剧一类的杂志,现在,她居然很少触碰它们了。嘉文还是按从前的样子,每个月给她购买很多精致的电影画刊,可是,没有见到她去翻阅。她买回来一些关于算命、心理测验方面的书籍,津津有味地研究着,还不时地把那些古怪的测验给嘉文测试一下。

“嘉文,如果你是一条鱼,在大海上,遇到一只神秘的、从没有见过的怪物,你怎么办?

A 、跑开
B、冲它吐唾沫
C、亲吻它
D、去叫别的鱼来”

这一类可笑的问题,嘉文以前是被银子问过的。银子就喜欢这些怪里怪气的东西,沉浸于其中。嘉文想,也许,女人都是这个样子吧。神秘莫测,变幻不定。嘉文老实地回答绿珠的问题,然后,听绿珠说出关于他的个性、品行、习惯以及作风、本质的结论来。

而且,嘉文发现绿珠变得怕猫了。绿珠以前是很喜欢猫的,总是在宠物店前流连忘返。他们之所以从未养过一只,是因为嘉文考虑到绿珠是个不大勤快的女人,自己工作又忙,养小动物不好好侍弄,会弄得屋子里臭烘烘的,惹邻居们厌恶。

有一天,一只很可爱的小黑猫从窗子跳进来。它喵喵地叫着,似乎饿了,讨要吃食。让嘉文不安的是,绿珠一看见猫,便像见了什么灾难似的,尖叫一声,脸色煞白地跑到卫生间去,紧张地关上门。直到嘉文在窗外面扔了两条干鱼,把小猫哄走,绿珠才胆战心惊地走出来。

“你上辈子别是老鼠变的吧。”嘉文开着玩笑。

听了这话,绿珠的脸色更加惨白。嘉文急忙去哄她。

另外,绿珠现在照镜子的次数和频率大大增加了。以前,绿珠也是喜欢照镜子的。这是每一个美丽女人常见的习惯。可是现在,绿珠简直是疯狂地照镜子,几乎要住在镜子中了。一有空闲,她就端坐在镜子前,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她一边照镜子一边叹气。有时狂笑,有时流下泪来。镜子面前的绿珠,是一个喜怒无常、离奇古怪、脾气偏颇的女人。

嘉文时常想问绿珠,她失踪的半年去做什么了?

绿珠说:“父亲病重,来不及告诉你,就回家了。”

“那后来也应该给我个信儿呵。你不知道,我当时急成什么样子了,就差像伍子胥白了头。”嘉文说。

绿珠听嘉文的这番话,她面露不悦地说:“你这么爱绿珠呵,她走了,你就掉魂了!”

嘉文愈发觉得奇怪,绿珠怎么像在说别人似的,绿珠用了“她”这个词。还有,她是带着女人吃醋的表情说自己的。

嘉文又追问:“是不是爱上别人了?私奔了?”

绿珠说:“你别胡思乱想了。没有!真的没有。如果爱上别人,还会回来吗?”

嘉文想,自己对于她感情摇摆的猜测,恐怕是永远不能落实了。

嘉文又想起一件事情,他说:“怎么没听你说你表兄的事情了?他还在蓝城吗?”

嘉文并没有见过绿珠的表哥,以前,他只是听见几次绿珠给她的表哥打电话。可她表哥从来没有来过嘉文的住处。

绿珠听见嘉文提起她表兄,她飞速地说:“他回老家了....这边工作辞掉了。”

“他不是在做生意吗?”嘉文不解地问。

“呵,他不想做了,生意不好做。所以回去了。”绿珠很不情愿再说这件事情了。她转移话题说:“你不是说给我找一些蔬菜种子吗?怎么没有见影儿了?”

“呵,对了,我让同事帮忙搞到了。可是,我忘在办公室了。”嘉文说。

种菜是绿珠新近发展的爱好,嘉文觉得,绿珠的爱好跟他从前的女邻居银子越来越像了。这个小区的人们都可以在门前买到一小块地。以前,嘉文见银子在地里种过香菜和番茄。后来,嘉文和银子有了特殊关系之后,便再也没见银子在地里辛勤劳作了。现在,那块地早已经荒了,长了很多杂草。那是一些淡黄色的草,枝条又细又长,仿佛一些零乱的、未经梳理的头发。它们在风中摇动着,似乎变成了风的一部分。

尤其让嘉文不解的是,后来发生了一件更古怪的事情。

(五)

那是一个迷离的夜晚。那天,绿珠过生日,嘉文带着绿珠去一家名字叫“大红灯笼”的饭店吃饭。吃过饭以后,两个人就去了饭店旁边的一家酒巴。像所有的酒巴一样,里面黑咕隆咚的,墙上装饰着华丽虚饰的花纹。椅子做成了秋千似的,人坐在上面,像在荡秋千。

绿珠仿佛触景生情似的说:“我记得小时侯,学校里有一架很高的秋千。放了学,我们就去打秋千。我喜欢下雨。因为,下雨的时候,别的同学都回家了,只有我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晃呀晃的......细雨稀稀落落地掉在头发上,天是灰蒙蒙的...真是很美好的感觉...”

嘉文也说:“现在城市里的人们,看到的都是赝品,什么花卉展览呵,人造海浪呵,人造美女呵...我们坐着的‘秋千’,也是童年的仿制品,不怎么高明的、哗众取宠的仿制品...”

这天,绿珠没有坐在嘉文的身边,让嘉文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在嘉文的对面。她的眼神好象在研究他。当嘉文注意到了,凝神去捕捉时,她的眼中又生起了模糊的云彩,变得遥远起来。

绿珠说:“过去永远是真实的,可靠的,而现在和未来,却是虚幻的,充满想象力的,漂移的...”

嘉文正要问绿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发现,绿珠的眼睛忽然充满了不安和惊疑。她一副呼吸急促的样子,并且,倏地站了起来。绿珠迅速来到嘉文身旁,紧紧贴近他的身体,坐下来。

嘉文说:“你怎么啦?”

绿珠慌乱地说:“嘉文,你,你看,那边有个人......”

嘉文顺着绿珠眼神的方向望过去,他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衬衣的男人正在朝他们这边望。他的眼神太奇怪了,好象是极度的恐惧,又好象是及至的渴望,又好象陷入了幻觉之中。他独自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抬着下巴,手里的咖啡杯倾斜着,浅黑色的液体流在桌子上,滴滴嗒嗒地,可他好象没有察觉。

嘉文看他死死盯着绿珠,心里感到不太舒服,又有些不安。嘉文把嘴唇附在绿珠耳朵上说:“我们换一张桌子吧。”

绿珠说:“...回去吧,回去吧。”

两个人走在街上时,绿珠仍心有余悸。嘉文问:

“那个人你认识吗?”

“从没有见过...”绿珠说。

“可他好象认识你...”嘉文说。

绿珠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她好像摆脱什么干系似的,急忙说:“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认识他!...”

(六)

回家以后,嘉文让绿珠躺在沙发上,好好休息、安静一下。绿珠乖乖地睡下了。过了一会儿,嘉文小心翼翼地去看她的脸,嘉文发现绿珠的眼睛睁得很大,她好象在想什么。

绿珠说:“唉。”

嘉文说:“想喝茶吗?我去给你倒一杯。”

绿珠说:“恩。”

嘉文把茶放在茶几上。茶冒着袅袅的烟气,那烟云不确定地漂移着。嘉文走过去,陷进沙发,把绿珠抱在怀里。绿珠美丽的头发和脸卧在嘉文的胳膊中。

“你真的不认识那个男人吗?”嘉文问她。

“真的不认识。”绿珠在嘉文的怀里轻轻呻吟起来。

“那...你好象知道他是谁吧...”嘉文又说。

“你真奇怪呵,既然不认识,又怎么会知道他是谁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绿珠不耐烦地说。

“绿珠,你看着我...”嘉文把绿珠的脑袋扳过来,让她的眼睛对着他。

那双美得不太真实的眼睛闪烁地,犹疑地,晃动地,就像暴风中的湖水。风来了,湖乱了,风走了,湖静了。绿珠低垂下眼睛。

嘉文的心中生起了隐隐的怜惜之情。他想,那个男人是不是与绿珠以前的感情有关呢?也许,绿珠受到过什么伤害,有难言之隐?......算了,不能再折磨她了,太不人性了。

为了让绿珠高兴起来,忘记这件事,嘉文另找话题,

说起了他的女邻居银子 。

“银子不知道搬哪里去了?真奇怪。”嘉文说。

绿珠从他的胳膊下挣脱,滑到地毯上坐下。她炯炯地看着他说:“你又不爱她,打听她干什么!”

嘉文好奇地看着绿珠,他说:“怎么,你好象希望我爱她似的。”

呵,像绿珠这样的女人,从来不会相信别的女人会抢走她的爱人。她太自信,太坚硬,也太淡漠了。所以,也不会吃醋。嘉文自作聪明地想。

过了一会儿,嘉文觉得无聊,又去翻碟片。他看的是《画皮》。

绿珠也在一边看,她边看边没有头绪地说:“像银子这样的女人,一旦真爱起来,就不可救药了!”

嘉文觉得莫名其妙。绿珠真的是越来越让人纳闷。

(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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