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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集电视剧《葵花朵朵》
陈 枰
第 １２ 集
１ 鞠双元新房 内 夜
李平靠在椅子上，伸长两条腿使劲抻着懒腰。
鞠双元心疼地问：“累了？”
李平：“很长时间没这么干活了，有点不习惯。”
鞠双元：“我给你按摩按摩。”
李平：“你会吗？”
鞠双元：“在工地上学过两手。”
他绕到李平的身后给她按摩肩膀和脖子里，他的手很重，李平先还咬牙忍着，实在忍不住了，她站起来跑了。
鞠双元：“你跑啥？”
李平：“你那手跟老虎钳子似的，谁受得了？”
鞠双元：“我没使劲，按通了就不疼了。你过来！”
李平：“不！”
鞠双元：“你过来不过来？”
李平不过来，鞠双元把她抓过来。
李平挣扎：“双元，双元，我求求你，真的太疼，我受不了。”
鞠双元搂着她不撒手：“你是我亲亲的媳妇，我咋能捏疼你呢？这回我手轻一点像拿鸡蛋似的行不行？”
李平扭过头把脸扎在他的颈窝里面说：“你饶了我吧，我不累。真的，一点都不累。”
双元说：“从早上到晚上，你整整一天手脚没闲着，咋能不累？”
李平说：“嫁给你，我就是新人了，新李平是累不垮的。”
双元说：“新李平也是肉做的，你刚进我家门，我怕你过不习惯乡下的日子。”
李平说：“怎么会不习惯？我嫁到你们家，过这样的日子，我有思想准备。”
鞠双元：“是吗？”
李平：“说心里话，我十九岁以前在乡下读书的时候，满脑袋装的都是外面的世界，从来没留心我妈是怎么过乡村日子的。嫁到你家，我得从头学起。”
鞠双元：“你干得很好，我爷爷奶奶都夸你呢。”
李平笑：“其实在农村过日子挺有意思的，以前我真没觉得。”
鞠双元：“我觉得你不是刚娶进门的，是早就有了的。”
李平笑：“我是你的童养媳妇？”
双元充满温情地问：“我走了，你真的不想我？”
李平划拉着双元蓬乱的头发说：“双元，双元，你是想招我哭吗？”
鞠双元恳求她：“咱俩还是一起走吧。”
李平态度坚决地说：“不行！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跟你回到城里去的，但不是现在。”
２ 郭振东新房 内 日
潘桃在翻箱子，她把陪嫁带过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套在身上，她站在镜子前面照着。
郭振东进来看着凌乱的屋子不满意地问：“你这是干啥呢？”
潘桃穿上一件裙子问：“好看吗？”
郭振东：“你一天三脱三换的到底要干啥？”
潘桃脱下裙子又拿了一件绣花衬衣换上，她对着镜子前前后后地照着。
郭振东：“我不能再呆了，过两天就回县上去。”
潘桃：“回呗，我又没拦着你。”
郭振东：“不是你拦着我能在家里一住就是一个月？”
潘桃：“蜜月，蜜月，你不陪我住一个月算蜜月吗？”
郭振东：“你总是有理。”
潘桃：“你以为我不让你出门是稀罕你？我是怕你妈抓住我一个人没完没了的唠叨，你在家让她唠叨你好了。”
潘桃终于选中了一身衣服换上，她从鞋盒子里面取出来一直没上过脚的高跟鞋穿上。
郭振东说：“咱村子里面的土路没法穿高跟鞋。”
潘桃：“双元媳妇咋穿了？”
郭振东：“你咋啥都跟她比啊？”
潘桃翻了郭振东一眼：“你咋知道我在跟她比？”
她步履婀娜地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来了个优美的时装模特的转身说：“走啊！”
郭振东问：“去哪？”
潘桃：“跟我到镇子上弄头发去。”
郭振东：“你看这村子里面那个男人陪着老婆弄头发？我不去！”
潘桃生气：“不去拉到。”
３ 村街 外 日
潘桃穿着时髦地在村街上走着，她的高跟鞋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走得很费劲，潘桃尽量让自己的步伐优美了。
坐在门口乘凉的村民们议论着叫人耳目一新的振东媳妇。
甲：“看不出来这个振东媳妇还挺时髦的呢。”
乙：“咱村子里面前后脚嫁进来两个俏媳妇。”
丙：“你说是双元媳妇好看，还是潘桃好看？”
乙：“当然潘桃好看。”
甲：“我看双元媳妇好看。”
乙：“双元媳妇要是不化妆没准比不上潘桃。”
甲：“双元媳妇身上有那么个劲儿，看着比潘桃撩人。”
乙：“你说双元媳妇洋气还是潘桃洋气？”
甲： “在早的时候真没觉得潘桃洋气，就是个俊，谁知这么有板有眼地打扮起来还真像个城里人。”
潘桃把这些话收到耳朵里面，她不谦虚、不否定、也不张扬，该怎么走还怎么走着。
丙看着潘桃的背影说：“看吧，歇马山庄的这两个新媳妇比上了。”
喇叭里面村长刘大头的声音：“鞠双元，鞠双元，到村委会来一趟，到村委会来一趟。”
４ 田野 外 晨
在地里干活的鞠家人听到广播愣住了。
广播声继续。
鞠永旺骂：“这个王八蛋又要转啥坏肠子？”
鞠双元扔下锄头转身往地头走。
李平叫了声：“我跟你去。”
她跟在鞠双元身后走了。
5 村委会 内 晨
鞠双元和李平坐在长条椅子上，村长刘大头坐在办公桌旁边。
刘大头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鞠双元：“又要走了？”
鞠双元：“嗯，过两天就走。”
刘大头：“你家提留款到今天都没交利索，跟你家老爷子费了多少唾沫，他愣是弄不明白，你结了婚，也成家立业了。你们鞠家的事你挑头办吧。”
鞠双元：“村长，这提留款不合理啊。”
刘大头冷了脸：“咋不合理？”
鞠双元：“政府规定，收取农民提留款不得超过人均收入的百分之五，村里从我们家收取的比百分之五的五十倍还多。”
刘大头的眼睛瞪了起来：“谁是政府？鞠双元，你给我好好琢磨琢磨，这政府到底是个啥？”
鞠双元被他说愣了。
刘大头：“你说老子是不是政府？我跟你说，在歇马山庄老子就是政府！”
鞠双元：“你这是给政府脸上抹黑。”
刘大头：“这黑和白还真不是你说了算，也是我说了算。我告诉你，提留款的事它就是我定的。你要是不认，老子就掐你家的水，就不把明年春耕的贷款借给你们鞠家。不服？你就自己找政府去！”
鞠双元气坏了，他呼地站起来。李平一把拉住了他。
李平走到刘大头面前笑眯眯地问：“政府，我家还欠你多少钱？”
刘大头：“三百。”
李平二话没说，她掏出来三百块钱拍在桌子上：“好，我们鞠家跟你们政府的债务鱼清水白了。给我写个收据，请把提留的全部内容写清楚了，这是我们百姓对你们政府唯一的请求。”
刘大头拿起笔写收据，他写着写着嘿嘿地笑了：“有力度！这小媳妇说话有力度！双元，别不知足，这村子的爷们里面数你有福气。”
6 鞠双元新房 内 晨
鞠双元在熟睡，李平趴在枕头上看着他睡，鞠双元睡得很香，李平推他，鞠双元不醒。
李平用扫帚扫炕，她扫帚上揪下来一个小毛枝儿，往鞠双元的眼睫毛上扫。
鞠双元以为是苍蝇，他闭着眼睛用手搧。
李平捂着嘴偷笑，她捅鞠双元的耳朵。
鞠双元叫了一声坐起来，懵懵懂懂地看着四周。
李平假装没事人闭着眼睛装睡。
鞠双元掀开窗帘往外看。
窗外爷爷鞠永旺在院子里面收拾农具。
鞠双元推李平：“媳妇，媳妇，该起来了。”
李平：“我压根就没睡。”
鞠双元盯着李平看：“说，刚才是不是你祸害我来着？”
李平：“没有。”
鞠双元：“不说实话我顺窗户把你扔到猪圈去。”
李平：“扔吧，我老喂猪食，猪见我比你见我还亲呢。”
鞠双元拿被子捂住她的头：“我叫你把我跟比猪。”
李平在被子里面笑着喊：“是你自己比的！”
鞠双元掀开被子，把她揪起来：“快起来，今天早上我带你到地里面玩去。”
李平穿衣服：“你说让我帮你到地里面干活就直说，还假装带我玩去。”
鞠双元：“媳妇，你咋这么善解人意呢？”
李平笑。
鞠双元：“你这么善解人意叫我没办法不全心全意地投入。”
李平：“你投入什么了？”
鞠双元：“你说我哪天晚上不是全心全意，彻头彻尾地投入？”
李平笑：“你怎么一说话就往那拐？”
鞠双元：“你不喜欢？”
李平笑而不答。
鞠双元：“嫁给我，你幸福不幸福？”
李平：“幸福，因为太幸福了所以我不舍得睡。睡着了一晚上就过去了。双元，我们在一起的好日子掐头去尾就剩下这最后一晚上了。”
鞠双元深情地看着李平，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一声一声地长出气。
7 田 野 外 晨
田野里面很静，庄稼的叶子上面还挂着露珠。
李平跟着鞠双元在田埂上走着，俩人连说带笑。
李平采田埂上的野花，她问鞠双元：“你怎么不送我花了？”
鞠双元：“媳妇娶到手就不用费那事了。”
李平：“你真没劲！”
鞠双元：“劲都用到别的地方了。”
李平笑着推他：“讨厌！讨厌！”
鞠双元：“我知道你心里面说，喜欢！喜欢！女人就是爱说反话。”
李平把手里面的花束砸向鞠双元。
花束散开，缓缓地飘落下来，星星点点很是好看。
鞠双元和李平呆呆地看着，两个人拣花接着往高空抛洒。
花瓣缓缓地落在两个人的头上身上。
李平站在树下看着远处说：“这个地方真好，我真想大声喊上一嗓子。”
双元笑着说：“想喊你就喊吧。”
李平：“没人笑话？”
鞠双元左右看看：“这里没人。”
李平：“那我喊了。”
鞠双元：“使劲喊，扯着脖子喊。”
李平试着叫了一声没叫出来，她咯咯笑着说：“平白无故地喊这么一嗓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8 鞠广大家灶间 内 日
李平跟着婆婆刘艳梅在案板上面揉面团。
面在刘艳梅灵巧的手下花样翻新地变化着，李平跟着婆婆的手势学着。
刘艳梅：“你爸外出打工和双元上学，他们俩每次出门的时候我都给他们蒸干粮，吃着方便，看着也是个念想。”
李平：“吃不了，不都坏了？”
刘艳梅：“哪有吃不了的？只有舍不得吃。”
李平跟着刘艳梅捏枣花馍。
锅开了，刘艳梅掀开锅盖，屋子里面刹那间蒸汽弥漫。
李平把馒头一个一个地放进笼屉里面盖上笼屉盖。
刘艳梅坐在那里烧火。
鞠双元进来了，他在蒸汽里面转来转去不想离开。
刘艳梅知道儿子想干什么，她找茬出去了。
鞠双元在李平的身后蹭来蹭去。
李平回头看他：“你在这儿腻什么？”
鞠双元凑到她耳边说：“你在这蒸汽里面跟仙女似的，仙女在我家围着锅台转，我能不起腻吗？”
李平笑。
鞠双元说：“原来我妈一给我爸蒸干粮，我爸就钻到灶间来。我娶了老婆才明白，他跟我一样是想跟仙女套套近乎。”
9 鞠广大家院子 外 日
刘艳梅把干了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收起来，她看着门里面冒出来的蒸汽愣神。
10 鞠广大家灶间 内 日
（闪回）屋子里面蒸汽缭绕。
刘艳梅扔下手里面的面团，双手死死搂住丈夫的脖子。
鞠广大小声说：“勒死我了，快撒手。”
刘艳梅死死地贴着丈夫：“勒死你，我再吊死去，咱俩埋在一起。”
鞠广大扑哧一声笑了。
11 鞠广大家院子 外 日
刘艳梅的眼圈红了，崔大脚从院子外面进来。
崔大脚：“双元妈，拣鸡蛋了吗？”
刘艳梅掩饰着抹了一下眼睛，转过身笑着说：“还没呢。”
崔大脚：“再不拣又该让那只不着调的鸡叨破壳喝了。”
刘艳梅：“我这就去拣。”
12 鞠广大家灶间 内 日
李平在雾气中对烧火的双元说：“我知道等晌午一过，这屋子里面就没你了。”
鞠双元说：“走了还能回来。”
李平把双元拉起来，凑到他的跟前说：“抱抱我。”
鞠双元紧张：“大白天的。”
李平：“我是不是你媳妇？”
鞠双元左顾右盼，看四下没动静才蜻蜓点水一样地搂了她一下。
李平命令他：“亲我。”
鞠双元不干：“不行，不行，晚上的事不能弄到白天来做。”
李平不撒手，鞠双元使劲一推。
这一推让李平重温了从前的伤痛，她冲进屋去。
13 鞠双元新房 内 日
李平一声不响地趴在炕上，鞠双元跟进站在炕前，用力扒她的肩膀，一句接一句地问她：“咋的了？”
李平突然哭了起来，她哭得肝肠寸断，一抽一抽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鞠双元急了：“你哭啥？你这么哭家里人会觉得是我欺负了你。”
李平不回答，越问哭得越厉害，简直哭成了泪人。
鞠双元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他想不明白心里便起了疑。
鞠双元：“你后悔嫁给我了？”
李平的哭声停了一下随后更加强烈地响起来。
鞠双元：“我知道你后悔了，我知道你嫁到我们歇马山庄新鲜不了两天准得后悔。”
李平的哭声弱了下来。
鞠双元：“你后悔也没啥不对的。如果不是嫁给我，你现在还过着城里女人的日子，嫁给了我，你就从楼上摔到了楼下。
李平好像被戳了一下，她不哭了。
鞠双元：我不能让你吃好的穿好的，你还得忍着委屈白天刨垄沟，晚上伺候老人干家务。你凭啥不哭，要是我，我也得哭，说不定哭得比你还厉害。”
李平抬起头，冷眼看着鞠双元：“鞠双元，你说的这叫人话？”
鞠双元：“不是人话是啥话？”
李平：“鞠双元你没有良心！”
鞠双元：“好，我没有良心，这辈子你遇到的都是有良心的，可有良心的没娶你，就我没这个没良心把你娶回家了。我错了，我对不起你行了吧？”
李平的脸一下子白了。
鞠双元意识到自己的话重了。
屋子里面的空气一下沉闷了。
14 鞠广大家院子 外 日
在窗下晾豆角干的刘艳梅担心地听着屋子里面的动静。
崔大脚喊了一嗓子：“双元妈，都晌午了，还不做饭干啥呢？”
刘艳梅慌忙答应：“我这就去。”
15 鞠双元新房 内 日
李平站起来就往外走，鞠双元拦住她。
李平冷着脸问：“你起开”
鞠双元问：“干啥去？”
李平：“你管不着！”
鞠双元挡在面前不让她走。
墙上的挂钟噹噹地敲了起来。
16 鞠广大家灶间 内 日
漂亮的枣花馒头晾在盖帘上。
刘艳梅在大锅里面炒菜。
钟声一下一下地敲着。
17 鞠广大家院子 外 日
崔大脚在喂鸡
钟声一下一下地敲着。
18 鞠双元新房 内 日
钟声敲够了十二下沉寂了下来。
李平眼泪涌了上来自言自语地说：“半天又没了。”
鞠双元明白她是舍不的离开自己，心疼不已。
鞠双元叫：“李平。”
李平不理他，她想绕开鞠双元出去。李平往左面走，鞠双元在左面堵着她，李平往右走鞠双元在右面堵着她。
李平生气，她骂鞠双元：“你给我滚开！”
鞠双元：“这不是正滚呢吗？”
李平差点笑了，她使劲忍着，
她伸手在鞠双元身上使劲一推，鞠双元闪身一躲，李平推空了，身子往前一扑差点摔倒，鞠双元一把抱住了她。
李平连捶带打：“撒手，你给我撒手！”
鞠双元：“让我抱五分钟，就五分钟。”
李平身子软了下来，由着他抱。
鞠双元喃喃自语：“抱一会儿是一会儿，明天该抱不着了。”
鞠双元的话让李平无比心酸，她伸出双臂紧紧搂住鞠双元，搂着还觉得不解恨，她用牙使劲咬他的肩膀。
鞠双元忍着疼把嘴压在她的耳朵上说：“咬，使劲咬，你把我咬残废了，我就不用去了。”
19 郭长义家 外 日
姜翠玲在院子里面摘豆角准备做早饭，她直起腰往郭振东的窗口看。
窗子上面严严实实地挂着窗帘。
姜翠玲生气：“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我咋这命？儿子贪嘴，媳妇巴不得他再馋点儿。”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二十五） （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八） （二十九）
（三十）
（三十一） （三十二） （三十三） （三十四） （三十五） （三十六） （三十七）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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